Let it burn

CP 双部

By 罗兰

 

 

 

“辛苦了。”图纸前的男人扶了扶眼镜，“麻烦关下门口的灯。”

“好的，又留手冢你一个人加班，真的很抱歉。”

摇头表示并不在意，手冢国光甚至抽不出空抬头看同事一眼，他手上的工作一刻也没有停，靠近门口那侧的灯被关掉，只有靠他这边的依旧固执得亮着，一如这人某些时候的执拗脾气。透过他背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属于繁华都市的夜间灯火，媲美星空地闪烁，一如人世间的因缘际会，冥冥之中被联系着，终于连接成行，密不可分。

夜渐深，他揉了揉太阳穴，伸手去拿桌上的咖啡，已经冷透了，他打算去重新打一杯。刚抬起头就看见办公室外立着个模糊的影子，还未来及开口，那人就推门进来了。

“迹部。”口气中有些许无奈，手冢摇摇头，坐了回去。

“就知道你还在加班。”将看着就不便宜的食盒放在桌上，“并且没有吃晚饭。”

被说中，手冢没有为自己辩解，被这个人发现也不是一次两次。忍足就曾经半开玩笑性质地对他抱怨道：“冰帝的总裁总是深夜跑来AVE，也不怕被人看见。”

“见报为本大爷做商业宣传？”金发的男人只是挑了挑眉，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张扬。

“手冢，也多亏是你了。”关西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拍了拍手冢的肩膀。

 

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和食，嘴角微微翘起，手冢享用起这顿来自对头公司上司的晚餐。

“喜欢吃这道菜？”看着食盒里的咸鲑鱼子，迹部在考虑这几道菜的特殊之处。

手冢只是摇头，“只是觉得，这看上去和你不大符合。”

他当然还没忘记第一次这人给他送来的晚饭，奢侈得甚至不适合一个熬了太久的人。第二次就改了，从那之后也一直是类似这样的食物。

满意地笑了声，迹部端起他的杯子，“那是自然，只是有些东西未必华丽，却最值得陪你一生。”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即便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为这个人倒杯咖啡他还是很乐意的。

手冢体会了一下他那话里的意思，不自觉望着对方的背影出神，直到门被关上，他才继续吃起来——无论如何，工作还没有完成。

他在AVE已经呆了五年了，从一个普通员工成为现在独当一面的工程师，这个公司几乎是见证了他的一路走来，他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期间迹部曾经无数次对他提出邀约，其他几家大型的公司也给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他都一一回绝。

至少在他的眼中，他会一直在AVE工作直到老去退休。

后几年里迹部已经不再劝说他跳槽去冰帝，他手冢国光认定的事情又怎是那么容易能被改变的，AVE不只是一个市面上能够与冰帝竞争的公司，而更多的倾注了很多属于手冢国光这个人的个人感情，这是无法用别的优渥条件替代的。

“至少还是本大爷的人。”茶水间狭小，他连冰帝的都没去过几次，却把AVE的跑了个熟练。如若手冢国光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人，大概也不会吸引他至此，端起杯子，烫手的很，把他狠狠扎了一下。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手冢国光已经重新埋头回了工作。

“那，我先走了。”将杯子放在对方手边，迹部收起了带来的盒子。

搁笔，抬头，“路上小心。”

喝到嘴里才发现，咖啡已经被换成红茶，不带苦涩地，暖进了人心。

 

这年东京的秋日来得有些早。

红灯变绿，身边的人陆陆续续超过了他往前走去，熙熙攘攘，身边的人一个个板着张当下流行的扑克脸刻薄到不可思议地出现然后消失，他依旧有些茫然地立在那里，直到绿灯闪烁着，最后又变红。

“老地方见吧。”铃声突兀地响起，反应了一下，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手冢国光看到了这条信息。

那是一家咖啡店，离他所在的地方不远。曾经两个人分别代表两方在那家咖啡店的楼上进行了一场势均力敌的利益争夺战，结束之后两个人各自借故先行一步然后悠闲地坐在包间里喝一杯咖啡，迹部换走了手冢的美式。

“太甜。”手冢推了推换来的玛奇朵。

“是么？”倾身的吻，交换了唇齿间的味道。

“还不错。”迹部笑道。

 

站在咖啡店的门口，手冢看到了坐在窗边位置上的迹部。

单手撑着头，修长的手指划过经济杂志的封面，手冢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AVE老总携款潜逃，偌大的公司瞬间倾塌。

曾经以为的一切，曾经以为可以相信的，曾经以为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以为绝对不会欺骗的，以为只要一厢情愿地付出，必然可以得到回响的，现在正用血淋淋的事实反过来嘲讽着他，告诉他，你看，现实就是如此不堪一击。

而那么执着的你，那么坚定的你，那样信赖的你，又怎敢相信，那只是一个骗局。

泪痣若隐若现，迹部双唇紧闭，看不出他的心情。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手冢，他对他摆了摆手，嘴角上扬。

当手冢坐下的时候，那本杂志已经不在桌上了。

“你不上班？”迹部尚未开口，手冢先说道。

“本大爷偶尔也想翘班啊。”耸肩，冰帝总裁眼角的青黑却是出卖了他熬夜提前完成工作的事实，“给自己放两天假，我们出去转转吧，啊恩？”

手冢国光摇头。

“就当陪我？”眉毛上挑，这神态落到旁人眼中，却真是张扬恣意得好看。

“迹部，你知道我这两天不会很有心情。”

想不出反驳的语言，冰帝帝王的手指有些烦躁地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当然没有，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也就不会是手冢国光了。”

“抱歉。”他的语气诚恳，“但是迹部，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相信的一切，都是一场盛大的欺骗，你会怎么办？”

准备端起咖啡杯的手僵在了空中，空气似乎是凝滞了一秒，然后迹部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在害怕么，国光？”

手冢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对方，似乎从十多年前起就是这样，琥珀色的眸子与湛蓝的双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很多不言而明的东西便在二人间流淌着，手冢并非不想回答，也无意默认，他只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发现这一刻，甚至他自己，都不敢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害怕。

将手覆盖在对方手背上，迹部景吾用他独特的，意气风发的姿态告诉他，“别怕，国光，走过去。”

那只手很温暖，似乎是寒冷冬夜二人分享的那条围巾，那人抱怨着如果有下次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和他登山看日出，却又把他的手装进口袋，十指交缠。

“这种时候，我也会害怕，就像独自夜行的人失去了指南针。但是国光，崩塌的只是你身后的世界，而你的路还在前方。”紧紧捏了一下对方的手，那眸子愈发深邃，“而我也依旧在你的身边。”

手冢的手紧紧反握住迹部，“哪怕前路荆棘遍地，而身后已退无可退么？”

“退？”不可一世的笑容，似乎连泪痣都在闪着光，“你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国光，烧了它们，迷茫，困惑，或是愤怒，恐惧，都去纵火烧个一干二净。”

有什么东西在那琥珀色的双眼中具象成型，抬眼，他一眼甚至看到了对方的心底去，“好。”

这才是他看上的人。

 

结果来之不易的假期，二人却依旧只是去爬了趟山。

天气还未冷到教人不能忍受，到达山顶之刻也正是天将破晓之时，望着远方薄薄的橙红色，迹部握住了手冢的手，“喊吧，国光。”

手冢偏头，却没从那人眼中看出一丝戏谑。

“把那些不快，统统丢出去。”

工程师摇头，“不用了。”山风拂过二人额角的发，吻过脸颊穿过交缠的十指，手冢国光神色淡然，“一切都很好。”

“是的，很好。”迹部景吾笑出了声，“所以就不需要那么不华丽的事了。”

当然不需要，至少此刻他们还牵着手，他们的路尚在前方。

 

 

 

 

End

 

不接受任何形式掐架